甜甜不乖

我封妃那天,他在宫外跪了一夜,后来我留下一纸和离书选择离开

我封妃那天,他在宫外跪了一夜。

后来我留下一纸和离书选择离开。

再后来听说当今圣上后位空置多年,迟迟不愿立后,只因忘不了发妻。

我笑笑: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早知今日,当初又何必做的如此决绝。

1

我封妃的那一天,他在宫外跪了一夜。

这一夜是跪给皇上看的,是跪给大齐臣民看的,更是跪给柳飘飘看的。

白日里红妆十里举国同庆,太子大婚,寒夜里漫天白雪,太子长跪宫门。

我知道,他无非是想告诉世人他是有多么不甘不愿迎娶的我。

他用长跪不起,踩着我的脸面与尊严,为自己打造了一块贞节牌坊,双手奉在他的白月光面前。

不出意外的,前一日我还是大齐女子人人艳羡的太子妃,转日里便成了大齐的笑话。

酒舍茶馆乃至勾栏妓院人们口口相传,安平将军的遗孤刚嫁进太子府便成了弃妇。

我爹曾为皇上开疆拓土,保黎民百姓立下汗马功劳,虽然如今已尘已尘土归土,我娘家无人,却凭借我爹的声望,得百姓护佑。

皇上自然不敢拿皇家声誉当儿戏。太子新婚之夜演了这样一出大戏,罚自然是要罚的。

太子罔顾礼教,荒诞无度,罚禁足太子府三月。

轻飘飘的禁足三个月,这就是皇家的尊严。

顾渊接旨时眉目微敛,面色平淡,他当然料到会有此一罚,他能做得出,自然便是不在乎的。却苦了我还要陪他一起下跪接旨。

传旨的是御前总管梁公公,是宫里面最心思玲珑剔透的老人了。捧着一个红漆木匣,恭敬的送到我面前:“皇上和皇后娘娘知道娘娘受委屈了,让咱家宽慰娘娘几句,太子尚且年轻,冲动了些,娘娘许得多担待,往后日子还长着呢。您是正宫太子妃,那旁的莺莺燕燕再花俏,总绕不过您去。”

太子年轻?算算他怕是年长我一岁有余,怎的他就年轻要我担待了。

什么正宫娘娘,旁的无碍?这是他顾渊跪软了皇后的心尖儿,便是为柳飘飘进太子府做着面子上的铺垫呢。

真真可笑,好像这太子妃是我求来的一般。

说是宽慰,梁公公眼中却是藏不住的怜悯,倒是个软心肠的。

我款款叩谢圣恩,兰芝接了匣子又递给梁公公一枚荷包:“我家娘娘请公公喝茶。”

自有顾渊身边人去送梁公公,与我没有干系,我扶着兰芝的手朝自己住处走去。经过顾渊时我没有理他,关上门来这种礼节我向来不在乎。

他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

2

我和顾渊是有些情份的。

皇上子嗣稀薄,顾渊是最成器的一个,所以他的功夫是我爹亲自教的。

我爹说我性子野,女娃娃偏偏喜爱舞刀弄枪,将来说不定也是个巾帼英雄。

我和顾渊从小就在一处,打拳踢腿,骑马射箭。我是个不服输的,硬是能和顾渊打个平手。

我爹总是哈哈大笑,称赞我不愧是他的女儿。顾渊也总是累得气喘吁吁,搂着我的脖子:“昭星,下次…下次我一定要赢你。”

练武场上无尊卑,我爹往往会一脚踹在顾渊屁股上:“臭小子,不许占我闺女便宜。”

顾渊就捂着屁股朝我爹做鬼脸,大叫着:“师父偏心眼!”

后来我和顾渊渐渐长大了,顾渊封了太子,我爹再也不会踹他屁股了,顾渊从始至终也从来没赢过我,不过他也不在乎了。

因为他迷上了舒贵妃的远房表侄女。

柳飘飘除了家世,都可以算得上是标准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温婉柔弱,娇俏可人。

于是顾渊扔了拳脚,换上长衫,誓要把诗词歌赋钻研个透彻来与之匹配。

再后来我爹奉命去发动了一场几乎不可能赢的战争,我爹赢了胜仗,丢了性命。

我早就不记得我娘的样貌,从小到大,我爹就是我唯一的依靠。

顾渊来的时候,我正在灵堂里守着我爹棺椁,可是很奇怪,我一滴眼泪也落不下来。

我茫然的看着顾渊:“顾渊,我好难过,可是我为什么哭不出来?”

顾渊眉头紧蹙,拉着我的手到院子里:“昭星,你跟我比划比划。”

比划比划,这是我爹爱说的,他总笑呵呵的唤我和顾渊:“你们俩来,比划比划。”

我的拳直直冲着顾渊砸去,拳风猎猎,顾渊堪堪挡住,以腿还击,你来我往与我战成一团,直到我一脚踹在顾渊胸口,他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型。

这次是我赢了。

拳打脚踢的发泄,疏散了我憋在胸腔的那一口闷气,悲伤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那种悲伤太沉重了,压得我连站立都不能,是顾渊接住了我,与我一起跪倒在地,我终于在他怀里哭得声嘶力竭。

我爹下葬的时候,顾渊自请扶棺。

皇上生怕百姓说他是忌惮我爹功高盖主才让我爹送命的,自然应允。

可他太心虚了,还觉得这样不够,我刚出孝期便大张旗鼓为我赐婚,美名曰善待忠良之后。

他不问我愿不愿意,也不问顾渊愿不愿意。说到底我和顾渊这场荒诞的婚姻,无非就是为了保全皇上那可悲的明君头衔而已。

我明白,生在皇家的顾渊自然更是清楚。他可以有无数种方式反抗,可他偏偏选择了最是令我伤情的方式。

我与他的那点情份,就这样散了罢。

3

许是顾渊对我有愧,太子府上下都待我极恭敬,当然我说的是表面。下人们嚼舌根是再正常不过事,人嘛,就是用八卦连结在一起的。

所以当我拉着兰芝去花园赏梅,听到洒扫丫头在说小话时,便停下脚步也听了起来。

无非是说我不过是个不得宠的,柳小姐才是太子殿下心尖尖上的人,我这挂名的太子妃将来指不定会如何如何。

我觉得她们说的有道理,出声表示赞许,那俩丫头却连连跪地求饶。

怎的还夸不得了。

被她们一闹,我也没了赏梅的心思。

兰芝见我无趣,扯了扯我的衣袖:“小姐,九芳斋该是出时令点心梅花糕了。”

兰芝是从小陪着我长大的,最是懂我,比如她私下仍是叫我小姐,比如她知道我极爱刚出锅带着热气糯糯软软的梅花糕。

我眼睛亮了起来,唤兰芝去取男装来。兰芝应了一声很快便取了回来,从小女扮男装溜出去玩,就是我和兰芝的保留节目,自是无比娴熟。

我和兰芝换上男装,扮作白面公子的样子,大剌剌从太子府正门而出,我向来是不守规矩的。何况被禁足的是顾渊,又不是我。

我许久未出来逛街了,脚下咯吱作响的积雪,市井里弥漫的烟火气,小孩玩雪的笑闹声都让我觉得此刻的自己无比自由。

我和兰芝正在小摊前挑选哪串糖葫芦糖衣更厚,果子更红。柳飘飘裹着月白色的斗篷扶着丫鬟金玉的手迎面而来,柳飘飘是见过我男装扮相的,自然认得出。

有那么一瞬间我是想躲开的,即便我自己也不懂,我一个皇上赐婚明媒正娶的太子妃为什么要去躲尚不知何时才会进太子府的柳飘飘。

就在我犹豫的一刹柳飘飘已走到我跟前,略略福身:“昭公子。”

我只得回礼。

她眉头微蹙,一双杏眼流露出担心神色:“昨日大雪,渊哥哥跪了一夜,身体可否无恙?”

我暗自好笑,你们这一个两个戏演得可真好,末了还要一脸坦然在我心上捅上两刀。

我倒也不恼只答她:“他身子结实,看着无恙。倒是柳姑娘瘦弱了些,还要保重好身体,免得他心疼。”

说罢便打算告辞,九芳斋就在前面,新出炉的梅花糕香气飘散,勾得我心痒痒。

柳飘飘突然抬手拦住了我,面上已不再是娇弱模样,她勾起唇角眉目含笑,眼底带着挑衅,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昨日原是我让他这般做的,就是想让他证明,他对我的情谊远胜于你,他便真的做了。”

冷风吹过她的鬓角,发丝扫在她的脸上,温婉不在,寒意丛生。

4

我早就知道柳飘飘是有两幅面皮的。

我甚至知道她并非柔弱的小白花,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顾渊刚迷上柳飘飘我曾仗着太后的宠爱溜到后宫去偷瞧过她。正看见她满脸不耐抛出一粒花生,正中金玉眉心,训斥她多话。

金玉多不多话我不知晓,只看到那轻巧一抛金玉眉心已是微微红肿。她下盘不稳,手上却是十分灵活,是个暗器好手。

我那时年幼,太过惊讶甚至忘了隐匿身型,在她抬眼望过来时落荒而逃。

我也曾在顾渊正式介绍我们认识时小小的试探过,但她一直隐藏的很好,反倒让顾渊觉得我疑神疑鬼。

“飘飘身子弱,哪像你一般…”像我一般什么,顾渊没说,我也无心问。

你喜欢便好,我又何必多余讨人嫌,不过是躲远些罢了。

我紧了紧身上的斗篷看着柳飘飘笑了笑:“柳姑娘不必如此,我不过是个摆设,不会与你争抢,你也不用拿我当敌人。”

柳飘飘盯着我,似乎是在判断我话里真伪:“若是我想要太子妃之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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